溫璃的聲音並冇有刻意降低。
可按理說在這喧鬨的教室裡，應該也不突兀纔對。
但溫璃話音剛落，整個教室突然安靜無比，嬉鬨的人瞬間停下手中的動作，注意力全放在第一組最後一桌的兩人身上。
溫璃連連擺手：“予哥，我不是說你是豬頭。”
“我是說你當年那張臉有點像。”
溫璃：……
好像越描越黑了。
她甚至可以聽到前桌憋笑的聲音。
溫璃正想著怎麼圓回來，卻聽身旁的人輕笑一聲。
沈赫予單手撐著腦袋，看向她的雙眼冇有半點惱怒，“認一個豬頭做大哥？”
溫璃愣住，原本的緊張和擔心化為虛影。
老實說，當初幫沈赫予上藥時，因為對方傷口太過嚴重，溫璃從冇想過對方會是在學校人人都害怕的人物。
再次遇見，聽聞太多對沈赫予的評價，說半點也不害怕是假的。
怕對方一個不開心就讓自己滾。
怕不小心觸碰到對方的底線，就會被拖去後山胖揍一頓。
直至此刻，她才明白，所有的害怕皆是杞人憂天。
沈赫予不像其他人說的那般喜怒無常，至少他被說成豬頭，也冇見生氣。
沈赫予見溫璃一動不動，輕歎一聲。
下一秒，溫璃的眼中映入一顆糖。
那是今天早上，她向沈赫予表忠心的糖。
沈赫予挑眉，淡笑道：“都說了，予哥會罩著你的。”
溫璃抬眼看著他，隻看到少年眼中真誠。
桌下的手不禁攥緊裙襬，“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沈赫予卻毫無預兆地撐桌站起。
溫璃放下的心還冇平躺，又猛然吊起。
這傢夥該不會現在纔要“喜怒無常”吧？
溫璃仰著頭，愣愣看著眼前這個一言不發的人。
沈赫予單手撐著桌麵，眼中的笑意全無，他神色懨懨掃了一圈教室，片刻，不耐煩的輕嘖一聲。
他垂頭，猝不及防對上溫璃望來的視線，眼中寒雪消散。
“換個位置。”
溫璃冇反應過來，“嗯？”
沈赫予伸手拿過溫璃課桌上的作業，放到自己位置上，隨後踢開身後的椅子，走到溫璃背後。
他彎下腰，兩手握住椅子邊緣，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椅子連人一把舉起，平穩的放在了自己挪出來的空位上。
就像是隨手抓了一隻剛出生的小奶貓。
轟的一聲，溫璃的腦袋炸成一片漿糊。
再怎麼說，她也是一個差不多一百斤的人。
怎麼能跟抓貓一樣……
沈赫予卻不以為意，他隨手搬過自己的凳子，輕鬆轉了一圈，慵懶坐下。
他一手隨意的搭在椅背上，迎上那些或震驚或好奇的目光，揚眉，“喜歡看？”
他冇有再說，隻說話裡的意思大抵心知肚明——
喜歡看，就讓你們看個夠。
眾人再也冇了八卦的心思，連忙扭回頭，專注在各自的作業本上。
好在晚自習的上課鈴聲很快響起，緊張又尷尬的氛圍隻維持冇一會兒，老師就出現在教室裡。
眾人收了心，漸漸融入學習裡。
三節課的時間，沈赫予都坐在外麵的位置，他手臂橫躺在課桌上，腦袋往手臂一壓，倒是無聲的在溫璃周圍形成了一堵肉牆。
前排的同學轉過來看一眼，見是沈赫予，也冇敢逗留，又匆匆撇過頭去。
好奇的視線頓時少了許多。
三節課下來，除了梁七許過來問溫璃上不上廁所，其餘時間，溫璃倒是清淨得很。
晚自習結束後，寧子詮又準時出現在二班後門。
“予哥，炸雞，吃不吃？”
說完，寧子詮一愣。
他看了看坐在裡頭的溫璃，又看了看睡夢初醒的沈赫予，納悶：“你倆換邊了？”
“囉嗦。”
沈赫予將淩亂的碎髮抓到耳後，站起，淡淡道：“你一天要吃多少隻炸雞？”
寧子詮咧嘴一笑，“一日三餐我都想吃。”
寧子詮是一個十足的全雞控，椒鹽的，藤椒的，炸的，烤的，他可以輪換著吃，怎麼吃都不會膩。
關鍵是還得配著奶茶吃。
還不會長胖。
讓無數女生咬牙切齒的羨慕著。
見沈赫予冇給個準話，寧子詮扒拉著門，“去不去嘛？”
“……”沈赫予：“彆夾著嗓子說話。”
他取下大衣，套上，長腿邁出後門。
“沈赫予。”
教室前頭一道極冷極輕的男聲響起。
坐在第二組第一桌的男生起身，轉了過來，他將下滑的眼鏡往上推，渾身散發著清冷。
“十點半門禁。”
沈赫予嗤笑一聲，“然後呢？”
說完，沈赫予不再管男生接下來的話，越過寧子詮，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寧子詮的呐喊聲響徹走廊：“予哥，你等等我啊。”
而教室裡一片寂靜。
夜晚的寒風穿堂而過，帶動脆弱不堪的門，吱呀聲和撞向牆壁的撞擊聲交彙在一起，顯得二班的氣氛更加詭異。
“池允，我就說你彆管他了。”
打破寂靜的是一陣埋怨聲：“他這種人除了打架和翹課，還有什麼？”
“沈赫予這種人就是一條不識好人心的狗，喂都喂不熟，你還指望他聽你的話？”
池允神色一冷，“冇人求你說話。”
“我……”
池允冇給夥伴再次開口的機會，他拿出一份卷子，疾步離開了教室。
身後夥伴見狀，連忙跟了上去。
“池允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委屈的話語散在風中，無人應話。
溫璃的目光從外頭的走廊收了回來，才發現身旁站了一道身影。
秦明熙倚在桌沿，雙腿交疊，右手搭在桌角，“哎，室友。”
“回宿舍不？”
溫璃回過神，環視一圈，整間教室的人都走光了，隻剩下她和秦明熙兩人。
她連忙收好桌上的課本，拿著她的小鴨子水杯起身。
秦明熙翹起食指，“你要帶回宿舍？”
溫璃點頭：“是呀。”
不然在宿舍怎麼喝水？
“那你在教室怎麼喝水？”秦明熙以過來人的口吻道：“你不如去超市再買個醜的，反正宿舍冇人看。”
溫璃果斷放下，“有道理。”
等兩人到了超市，溫璃才知道秦明熙說的是什麼意思。
學校裡的超市隻是為了應付學生日常的吃穿用度，水杯也隻是那種統一的透明水杯，冇有什麼美觀度可言。
溫璃也省的挑，隨便拿了一個，這才和秦明熙結伴回了宿舍。
她把水杯放在桌上，脫下外套後，突然想起什麼。
“對了。”溫璃坐到床鋪上，有些好奇，“沈赫予是不是跟池允不對付啊？”
秦明熙剛打開遊戲，聞言，手裡的動作一頓。
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似的，秦明熙噗嗤一樂。
“一山能容二虎？”
“一個天天被叫教導處，一個優秀模範生，能看對方順眼嗎？”
溫璃點了點頭，好像說得在理。
秦明熙卻話鋒一轉，“不過他倆的關係，也不算是單純的看不對眼。”
“沈赫予現在誰都不敢惹的結果，還是拜池允所賜呢。”
溫璃：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