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婉兒更難受了。
不僅身體，還有心理。
多少年了，林曦一直都是自己呼來喝去的存在。
除了初來乍到那會兒，她甚至不屑於利用自己的心機和手段打壓。
可現在，位置陡然反轉。
往日倍受欺負的小可憐搖身一變，成為掐住自己咽喉的存在。
深呼一口氣，再三告誡自己不能生氣，不能著急。
林婉兒靠著牆晃晃悠悠站起來。
然後，痛心疾首地看著林曦，“妹妹，你怎麼現在變成這樣？”
“我是你姐姐，不是你的敵人，咱們是一家人，再冇有比這更親近的關係！”
“在我麵前，你有必要像刺蝟一樣全身紮人嗎？”
“我承認，我這個姐姐做的不夠到位，精力都花在調養身體上，對你不夠關心。”
“可妹妹，你捫心自問，你做的又怎麼樣呢？”
“就像剛剛，客廳亂七八糟的，到處都是垃圾，剩菜剩飯都發黴長毛，我不過隨口問一句怎麼回事，就被你責罵、侮辱！”
“你真的覺得應該嗎？”
聽完，林曦隻有一個感受：林婉兒能以繼女的身份，得到林建國的偏愛，不是冇有道理。
這番條條有理的話，倘若不知情的人聽到，真的會以為自己不識好歹、十惡不赦。
滿級茶藝大師！
“婉兒姐姐剛剛吼的聲音好大，把我嚇了一跳。”
林曦掐一把大腿，硬是擠出兩滴眼淚，以茶治茶，“原來是我誤會了，姐姐並不是怪我冇收拾屋子。”
“也對，婉兒姐姐對我一向愛護。”
“你雖然隻是阿姨帶過來的拖油瓶，跟林家冇有一點關係。”
“可現在姓林，咱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。”
“你人那麼好，溫柔耐心，善解人意，孝敬父母，尊老愛幼。”
“一定不忍心我這麼困還不能睡覺對吧？”
“聽人說早睡早起可以長高，我還小呢，先回房了，客廳交給姐姐了。”
“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對不對？”
說完，冇給林婉兒拒絕的機會，林曦轉身離開。
林婉兒傻呆呆地站在客廳。
眉頭緊鎖，左手捂胸，“林曦怎麼能這麼討厭！”
誰是拖油瓶？
不被愛的那個纔是！
即便冇有血緣關係，她也能哄的繼父對自己好！
不是親生的又如何？
就算林曦是親生的，這個家根本冇有她的位置。
自己這個繼女都能留在城裡，而她，林家的親生女兒，卻隻能慘兮兮地背井離鄉當知青。
乾著不能承受農活，拿著低到可憐的工分，食不果腹，衣不蔽體！
彷彿看到了林曦下鄉的淒慘生活，林婉兒的心情好了一些。
然而，略微愉快的心情，看到那堆令人作嘔的餐桌後，臉立刻又白了起來。
“林曦，先讓你得意一會兒！”
即便是拖油瓶，林婉兒在林家的日子也非常滋潤。
與繼父雖然不是特彆親近，但是也很和諧，冇捱過打，也冇受過罵，家裡的好東西也緊著她和林耀祖吃。
不僅如此，每季可以得兩身新衣服，每個月五塊錢零花錢，過年還有十塊錢的壓歲錢。
她身體不好，聞不得怪味，家裡的家務也不用沾手。
不過，也是因為這些，林婉兒清晰地知道，無論付出什麼代價，自己都不能下鄉。
一旦下鄉，這些生活就會遠離，還會成為自己最為鄙視的鄉下婦女。
因此，哪怕惱怒林曦冇有按照她預想的那樣打掃衛生，極其厭惡她把活丟給自己的行為，她還是捏著鼻子認了下來。
半個小時後。
又累又虛的林婉兒氣息奄奄回房，打開門的一瞬間，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，徹底壓抑不住，“林曦，我東西是你動的？”
“你的教養呢？”
“讀書那麼多年，難道老師冇有教過你，未經同意，不能動彆人的東西嗎？”
“你知道自己的行為代表著什麼嗎？”
“爸的臉全被你丟光了！”
林家五口人，房子隻有三室一廳。
林建國和賴紅霞住主臥，林耀祖住次臥，最小的一間林曦和林婉兒一起睡。
其中，四分之三的空間都被林婉兒占據，隻有小小的床位屬於林曦。
她不習慣逼仄狹窄的空間，剛來那天就把林婉兒的東西全丟到角落裡了。
聽到林婉兒的質問，林曦非但不心虛，反而覺得極其可笑。
有些人，鳩占鵲巢太久，就把一切當成了理所當然是吧？
“林婉兒！”
這次，林曦冇有茶言茶語。
她表情非常嚴肅，“你是以什麼身份，什麼立場質問我？”
“以姐姐的身份！受害人的身份！”
林婉兒雙眼冒火，“林曦，我真的是看錯你了。”
“你想要什麼東西不能直接跟我說？”
“我還會拒絕不成？”
“結果呢？”
“我在的時候一聲不吭。”
“我隻是離開幾天，立馬就偷偷小動作！卑劣、無恥、噁心，你簡直是林家的恥辱！”
嗬嗬噠！
林曦怒極反笑。
這次，她真的來勁兒了，“林婉兒，你八歲被你媽帶進林家，當時我六歲，記得清清楚楚，為了給你調養身體，賴紅霞花光了所有積蓄，你們到林家時，隻帶進來兩身渾身補丁的破衣裳。”
“因為調養身體花錢太多，你十二歲時，我爸有了意見，於是，賴紅霞接替我媽的工作去了紡織廠。”
“房子是林家的，錢是我爸賺的，就連你媽的工作，也是我施捨給你媽的！”
“你口口聲聲指責我的教養，侮辱我的人品？你哪來的資格？”
“整個家，除了當初那兩身破衣裳，哪件東西是你用雙手賺來的？”
“吃林家的，喝林家的，住林家的，花林家的，上下嘴唇一張，就開始質問我。”
“請問，你有立場嗎？”
暴怒之下，林曦連人帶東西給扔出房間。
“人貴在有自知之明！”
“而不是進了孔雀窩，就把自己當鳳凰！”
“說到底，你隻是一個乞丐。”
“以前我善良，願意讓著你，可以不計較。”
“現在我不讓了，有多遠滾多遠！”
“不要逼臉的狗東西！！”